我2012年从香港到巴拿马做宣教士,今年底就满十年了。能够踏上这漫长的宣教路,一路有许多上帝奇妙的恩典。
念大学时,我读的是历史系,看到中国有许多不好的历史,我觉得中国要得到改善,必须从教育开始。那时我产生一个梦想,等过了40岁,名成利就后,就放下一切到山区教书。但当时只是空有梦想,没有行动。
2001年第一次去泰北短宣,在短宣的灵修中,反省了两点:教育不足以改变世界,唯有福音可以;有梦想就必须有相应的装备。回港后,我加入了中华福音使命团,学习生命的功课,了解情绪和性格,更多地读经、祷告、参与特会,装备自己准备日后的事奉。不过当时我在犹豫,是否可以不读神学就出去做宣教士呢,因为我觉得神学好难。而且读神学院会有三年没有收入,要如何生活呢?更重要的,我想搞清楚到底我是真心渴望为上帝做工,还只是一时冲动?而且我要怎样才能得到教会和家人的认同……千头万绪从何开始?
2002我再去泰北宣教,在星空下,我感动于上帝的伟大与荣耀,我跟上帝说,「如果让我看见一颗流星,我就去做宣教士。」怎知,一两秒后一颗流星真的在我眼前画过!我当时其实心里很疑惑:真的要因一颗流星当宣教士吗?我问导师——当时在泰国山区的宣教士,他回应说:「许愿不还,不如不许」我带着疑惑不定回到香港,跟爸爸分享,他说:「东南亚经常有流星出现的啦。」不过我反思,我既信上帝,就该知道生命中每一件事都不是偶然的;既不是偶然,那个流星也肯定不是偶然的。祂既如此认真响应我的祷告,那我是否也应该很认真来响应上帝的响应呢?
我抱着一个继续寻求的心,看上帝怎么带领我。差会的导师也勉励我:「如果真的是从上帝来的感动,不会一下子就没有,相反会越来越坚定,就留待时间作证吧。」教会的牧者也让我先做好本地的福音工作再作他想。
我2006辞去工作,第二年就开始读神学院,三年后毕业。毕业的时候,不知道应该留在本地牧会,还是到海外宣教。虽然我的呼召是成为一个海外宣教士,但当时还是有很多担忧和考虑:要不要先在香港有牧会经验?要不要争取更多教会支持?要不要出去前跟家人多些时间在一起,让家人感觉更安稳,我自己也多存些钱。
我读神学院前是在一家大的电器企业工作,2001年,公司派我负责中南美洲的业务,从那开始我和中南美洲就有了奇妙的连结。2009至2011期间,我去了委内瑞拉三次短宣,加起来有差不多10个月的时间。那有七、八家华人教会,但只有一两家有传道人,看到好多人没有牧者,我好心痛及疑惑:为何没有人去到他们当中?
在短宣中,更深体会到宣教的「机会」可以是稍瞬即逝的。委内瑞拉当地政治很不稳定,随时会突然封锁,不让外国宣教士进去。有朋友持美国护照去委内瑞拉,因为没有拿到长期停留的身分,每三个月就须出境一次,反复几次后,海关觉得他有问题,不让再进去。所以我看到当趁那地方还开放的时候,赶快做上帝的工,因为我们不会知道那个工场何时会封闭及失去机会!
2011年时委内瑞拉已非常危险,在探访当地华人时,常会听到很多吓人的事,例如在街上手机一拿出来,立刻就会被抢劫;坐巴士的时候有人拿枪,从车尾行到车头,将把全车所有人的手机抢走;在电影院看戏时,一下子打劫了30多人;有些年轻人,因一双新鞋或一部计算机,因拒绝就范,被打劫的人打死。
我觉得非常恐怖,我虽然爱他们,一个单身女性去到这样的一个地方实在太可怕了,我害怕孤单寂寞、更害怕「客死异乡」!但我心里充满了挣扎:「真爱是需要行动的。上帝很爱他们,你说自己爱上帝,那你爱上帝所爱的人吗?」我挣扎了几天,上帝提醒我看《诗篇》九十一篇,告诉我祂会保护我。当我看完这一段经文之后,很奇妙的,心里所有的恐惧都散去了。
当我心里有了平安,我感受到上帝的带领,决定去南美洲宣教。神学院的老师以及正在面试我的教会都祝福我,接着,我告诉家人我的决定,因希望得到他们的同意及带着祝福而去。
哥哥听到后沉默了好几天,某夜他突然拿着几张网络资料的复印本来质问我:「为什么非要去这样危险的国家?如果你在那边发生什么问题,我会一辈子睡不着,懊恼没有拦阻你。」面对于他的质问,我一直没有吭声,因为不知道如何向未信主的家人解释何谓「上帝的感动」。但没有想到哥哥突然说了一句:「你出句声(说句话)啊!你如果告诉我是上帝让你去,我也就接受了。」我跟哥哥说:「是上帝叫我去的」,哥哥就不再吭声了。
从完成委内瑞拉的6个月短宣回港后,我决定要去巴拿马长宣。当我向妈妈提出要去巴拿马时,她很生气,直接说如果我去的话就断绝母女关系;后来她又用软言细语劝阻我。她难过,我也难过,但我知道这是上帝的心意,伤心流泪,只能依靠主向祂祷告,等候上帝的作工。感谢上帝,祂用一星期改变了我妈妈的心,有一天,祂借着一位传道人及一位电台广播员的说话,安慰了她,让她愿意放手给我去完成「梦想」;她后来甚至成为了劝说我哥哥们的助力。
然而,当时妈未信主,我心里想:「妈妈会否觉得上帝和她抢女儿?更不愿意信耶稣呢?」没想到,在香港等待出行的一年多时间,我帮妈妈安排了两个手术,期间她感动于教会牧者及弟兄姐妹的爱心,她在我最意想不到的情况下信了主、拆了偶像,并坚定表示康复后必定要返教会,让我出发前能安心许多。她甚至主动提出要在我的差遣礼上说话,在会上她分享了她的得救见证及为我祷告,那时她才刚信主没几个月!
作宣教士,还会有很多的害怕,例如一切从零开始、没有支持网络、语言不通、不识路、适应新的环境气候食物、不同文化的同工团队,最大的还是人身安全。
其实由委内瑞拉转到巴拿马,最初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主如此带领,《乔舒亚记》一章9节,主的话语安慰我说:「你当刚强壮胆!不要惧怕,也不要惊惶;因为你无论往哪里去,耶和华你的上帝必与你同在。」我在巴拿马一呆就是10年,除了负责教会的青年团契、成人及长者团契、普通话事工、小组事工,还接待和帮助从委内瑞拉逃到巴拿马的人,并在中南美洲圣经学院教课、筹备联合性事工、支持没有牧者的教会等。
上帝不断给我话语,让我不再害怕,无论我到哪里都不重要,重要的是上帝都会与我同在,《马太福音》二十八章20节,上帝应许:「我与你们同在,直到世界末日。」
对宣教士来说,宣教代表了离乡别井、离开家人、放弃安定、不能发展个人事业,踏上不确定的未来,但更代表上帝的呼召和使命,经历上帝的爱和恩典、上帝的教导和带领。我愿意一生降服,与上帝同行。
流星划出的宣教士|黄丽芬、吴凤